赵妈妈道:“这两日下人寻衅,三姑娘的丫鬟们只会哭,也没见三姑娘替她们出头。可见为人懦弱。”
秋氏心中一松,这样的人倒是好对付。
有了赵妈妈的默许,下面的人越发对梁鸢苛刻起来。
梁鸢既不争辩也不告状,本来禀报了梁老太太去看林夫人的。但天降大雨,淋淋漓漓下了四五日,路上想来不太好走,也就等雨停了再去。
闲来无事就拿了针线,每日不是在佛堂抄经,就是做针线。相比之下,更是衬得梁薇不学无术。梁老太太最不喜小孩吵闹,说她几句,又叫她跟姐姐学一学。
梁薇从小到大几乎没被人说过重话。父母慈爱不说,外祖父母更是当她如掌上明珠一般。梁老太太本就严厉端肃,梁薇心头怯怯,又自觉委屈,好几天晚饭都红着眼眶。
梁昌问她怎么也不说。
“可是母亲说她了?”梁昌悄然问秋氏。
在他心目中,自己这个看着长大的女儿最是乖巧,怎么会如此惹怒母亲?
儿子将来是要支应门庭的,女儿娇养些无关紧要。
秋氏听了便叹息一声,“母亲没说什么,不过是她见姐姐侍奉祖母很讨祖母喜欢,样样都比自己强,一时间有些难受罢了。”
梁昌眉头一皱,“可是阿鸢说了什么?”
秋氏摇头:“真没什么。可能是阿鸢嫌薇薇吵闹,毕竟孩子不在一处长大,有个适应过程。”
梁昌哼了一声,“她是做姐姐的,自当照顾妹妹,怎可嫌弃妹妹吵闹?这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活泼好动?”
秋氏见梁昌动了真火,笑了一笑,将话题岔开了。
梁鸢针线娴熟,很快就将给老太太的里衣做好。里衣是寿纹绛红色,也不必再秀什么花样就很好看。梁老太太难得收到孙女的礼物,一番夸赞,叫梁鸢叹息一番。她自以为老太太不喜欢她,也总是冷着梁老太太,还真是错怪了祖母。
给梁昌则做了五双袜子,趁着梁昌沐休,拿了过去。
听闻梁鸢来见,梁昌皱了皱眉,冷着脸叫人进来。
梁鸢似没看见梁昌的脸色,笑吟吟地将袜子奉上,一脸亲近孺慕地看着梁昌:“过两日再给父亲做一双鞋。”
梁昌看也不看袜子,只冷冷看着自己的大女儿。她年纪越大,愈发地像她的母亲,“薇薇年纪小,你这个做姐姐的,应该耐心待她,而不是随意呵斥。”
梁鸢一愣,愕然地看着梁昌,眼圈慢慢红起来。“女儿没有。”
梁昌见她这样,更是生气。“莫不是为父冤枉你?”
“父亲是听何人说的?”
梁昌道:“薇薇乖巧,总不会无故受老太太责罚。”
“所以父亲猜测是女儿挑拨?”
听到梁鸢语气里的讥讽,梁昌更加恼怒。
两人正自僵持,忽然秋氏慌慌张张地闯进来,“老爷,您快去救救薇薇,老太太罚她跪呢!她年纪那么小,如何受得了呀?”
梁昌大吃一惊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秋氏着急道:“妾身也不清楚呀。”
还没说完,梁老太太身边的周妈妈也来到书房,“三老爷,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梁昌满心狐疑,不明白老太太为何如此动怒,急忙赶到了寿安堂。
寿安堂里也正热闹。
不但有梁薇,还有梁二太太和梁芷在场。
梁昌和秋氏给梁老太太和梁二太太见礼。梁薇跪在大堂正中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梁昌心中一痛,道:“母亲这是怎么回事?”
梁老太太一拍桌子,“没见我同你二嫂正在说话?你现在竟是如此做派,难怪养得女儿也是如此!”
梁昌忙弓了身子,道:“儿子冒失了。”再不敢多言一句。
秋氏也被老太太唬了一跳,滚到嘴边的话也不敢说。
梁二太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秋氏,道: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不过厨房里人骂得实在难听。而且口口声声扯到三丫头,将三丫头的丫鬟从厨房追到外面骂。我那妈妈看不下去,上去劝了两句竟也被一通讥讽。”
听得梁鸢名字,梁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。
梁老太太道:“那婆子在哪里?”
没一会儿上来个婆子。正是管厨房的顾刘氏。
顾刘氏战战兢兢地进来,咕咚一声就跪了下去。“小的知错小的……”
梁老太太道:“先别急着认错,你为何要追着三姑娘的丫头喝骂?”
顾刘氏道:“老太太不知,三姑娘的丫头十分跋扈,且日日午后来灶上,非要单独做一道点心给三姑娘吃。老太太不知道,太太定下的规矩,除非做饭时间不许开灶,想着是三姑娘要的,小的也就让她做。且总是挑三拣四,一时嫌弃牛乳不新鲜,一时又要这要那。今日午后她来过一次,和灶房做饭的洪路家的吵了一架,没过多久又来,小的气不过,这才跟她吵起来的。人在气头上,冒犯了三姑娘,还请老太太赎罪。”
“好一张巧嘴。”梁老太太淡淡地看了眼秋氏,“叫那个丫头过来。”
夏晴从耳房走出来,脸上还有巴掌印。
梁老太太道:“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?可是顾刘氏打你?”
夏晴跪在地上,闻言摇了摇头,“不是的,是四姑娘打的。”
梁昌眉心一跳,仔细看夏晴的脸上,手印鲜然小巧,应该是孩童打的。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梁薇会打人,却不敢开口询问。
“为何?可是冒犯了四姑娘?”
夏晴朗声道:“午后奴婢照例做好奶油酥皮给老太太送来,四姑娘瞧见了要吃。奴婢说这是给老太太准备的,旁人不能动,四姑娘就打了我。”
顾刘氏听到是给老太太做的点心,吓得浑身发抖,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了。
梁薇本来还在哭,听到这话,忽然尖声叫起来:“你这个贱婢,都是你冒犯我才打你,你竟敢胡说!爹爹,我没有!”
梁昌看了看骤然出声反驳的小女儿, 又看看威严的母亲,缓声道:“果真如此?”
“当然是,我怎么敢欺骗爹爹!”梁薇治理气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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