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，除了林小檬和苏净，谁都没有去画室。像是被通知了或是一起约好的。天知道林小檬有多希望那天有一帮人出现在画室，那样她就不会鲁莽地说出那句话。她的行为，与女生应该矜持这个道理是相悖的。而补救的机会也不是没有，她可以在苏净毫无反应之后轻描淡写的加一句“我是开玩笑的”就好了。玩笑是可以开，但脸上的红晕和砰砰的心跳能也能说明这只是一句玩笑么！
七点画室关门，林小檬说：“你今天是不是来和我道别的。完全没有这个必要，你要悄悄走了，我还好受一点。”
“留你的联系方式给我。”苏净伸过左手来，掌心朝上，右手递给林小檬一只圆珠笔。
林小檬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写在他手心，另外，还注上名字。
“林小檬。”
“嗯？”林小檬抬头看着他。
苏净却回避道：“没事。”
难道真的有一种感情是不容说破的，朦胧的不确定的暧昧的伤感的才叫美？
苏净约林小檬去野外写生，林小檬立刻答应下来。
周六，天气晴好。温暖的风拂过新干的发，那感觉很细腻很柔和的，像一只畅快明了的小令。
苏净跨上自行车回头看看杵在柳树下的林小檬说：“快，坐上来。”
林小檬背起画夹，斜坐在自行车后架上。双手不安地抓着车座下方的轴。
车子骑了好远后才到达田野。目之所及是全是金灿灿的油菜花，蜜蜂在花间飞舞。淡淡的花香从四方飘来。
“你习惯来这里写生的么？”林小檬问。
“是啊，因为来这里的人很少。如果现在还不抓紧时间的话，春天就过去了，你觉得呢？”苏净问林小檬的时候，从她手里把画夹拿了过去。
“我不知道，以我的水平只有模仿。从来不会有什么创作上的进步。有时候，我甚至会想，可能是老师只喜欢我的性格。或许是不忍打击我对绘画的热情。而我在绘画方面的天赋，显然不能与你相比。”林小檬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，那时候她想，事实就是这样。多年以后，林小檬的性格依然没有变，总是直溜溜地说出心里的话，不懂地婉转一些。拐个弯，或许更中听一些，但她就是学不会。
苏净在田间找到一处可以坐的地方开始写生。林小檬则在坐在他的身旁手里摇着一只狗尾巴花。
各种静之后就显得十分尴尬。林小檬有那么多想要说的话，却不知从何说起。单独只剩下他俩的时候，林小檬就没有了底气。好像，承认喜欢一个人是犯罪的一种形式似的，何况在一个并不合适的年龄。林小檬望着远处的天，闭上眼睛，心想着，如果这就是结尾的话，我只能选择默默接受。强烈的光感惹的林小檬想流泪，随即低下头。
“你坐我对面去。”苏净放下画夹说，用铅笔指了指田间的一处空地。
这个位置非常好，身处其中完全被花所包围。也很适合谈话，林小檬自然就坐过去了。
“我现在要给你画一幅速写，上次轮到你当模特的时候，你居然走掉。这次算给是你一个补过的机会，要好好珍惜啊。”苏净笑起来那么温柔，就像春天里一缕阳光，可以照到林小檬内心最深处。可是，这道阳光，也如一把利剑深深刺进林小檬最柔软最怕伤害的部位。
“你确定你要画我是么？”林小檬想她当时的表情一定含有忧伤的成分在里面。
“当然。难道你看到这里还有别人吗？”苏净反问道。
“那好吧，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，那就是这幅画要归我所有，算你送给我的，如何？”
“看你的表现吧。”
林小檬不由自主地就紧张了。她想看他却不能，也不敢看着他。
“放轻松，只是模特而已嘛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回答的那么轻巧，却还是找不到有什么可以放松的办法。直到苏净给她讲了一个笑话。
太阳很快就升到最高处，两人只是随便吃了些东西，就往回走。
途中，苏净说了很多话，无非是叮嘱林小檬要好好学习之类。那一幕，就像一场道别。天气晴朗很，而心情却像被乌云压着的天空，苏净太过正式的话也很煞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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