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昱修轻蔑地瞥视一眼贸然闯入此地，不招而来的人，面上不悦，语气冰冷，“起来吧。”
顾凝楠嘴角勾起得意笑容，五皇子果然是受她天生不凡的气质而着迷，而偏喜欢她一些。紧接着，便是坐观顾凝玉灰头土脸的窘境。
平素唱反调，现下来的真是时候！顾凝玉想。
她欲离开，借口道：“我去找人拿些茶点来，五皇子请随意在园林游玩。”
起身欲出亭子，司徒昱修却伸出修长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。
他扭头吩咐杵在原地沾沾自喜的顾凝楠，“你去拿。”
顾凝楠惊愕，倏忽间，仿若从云端坠落地面，指了指自己，郁闷地道：“我？”
司徒昱修俨然不愿多余理会她，即是对着顾凝玉，也未给好脸色，“顾凝玉，坐下。”
为了不惹身份显赫尊贵的人生厌，顾凝楠深深压下怨恨火气，皮笑肉不笑，“殿下稍等，楠儿即刻就来。”
临行时，一再捕捉司徒昱修微不可查的表情变化，顾凝楠一头雾水，悻悻而去。若非顾凝玉多事要拿劳什子茶点，她怎会被当做婢女一般任他差遣！
“你喜欢站着？”司徒昱修意指面前似是也想离去的顾凝玉。
“不是。”顾凝玉道。
她无奈地回复原位，隐隐感觉面前五皇子，不似成年后那般骨子里透露着凉薄。兴许是，未经时间、人心沉淀，保存着一些年少时的本性。
以往被扶为康槐正室的顾凝楠也曾支招，极尽谄谀司徒昱修，却也时常碰灰。
顾凝玉心里暗暗地冷笑，两世顾凝楠都这般模样行事，结局皆是备受冷待。
司徒昱修敛了冰冷眸光，五官端正的脸平静得像是无风拂过的湖面，“你可会弹奏你姐姐方才所奏之曲？”面对顾宁轩道，记得她曾说过，那是她弟弟。
五皇子是救命恩人，顾宁轩不抗拒，愿意为他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，“殿下，我记得一些零星片段，我吹给你听。”
旋即，顾宁轩摘取一片青翠叶子，缓缓吹奏轻快、充满欢乐趣味的曲子。但因只会一小部分，很快地止了声乐之音。
司徒昱修静听时，曾看向摆动的银杏树叶，自空中掠过的鸟雀。听它们偶然合奏着，倒也觉妙哉，有趣。
他无溢美之语，也未点拨其中微小瑕疵，与顾宁轩兄弟俩交谈起来。
顾凝玉旁观着，无心应对，也插不进去话。
头次见到司徒昱修健谈，顾凝玉颇感意外。上辈子，司徒昱修年至弱冠，府里仍未有妻妾，更何况孩子。还以为他性情孤僻，厌恶咋咋呼呼的孩童。当初，不少人往他府上送如花美眷，就连康槐也如出一辙，那些貌美女子全都原封不动被送还。
无意间注意到那双清澈如水、黑白分明的眸，那其中含着难以理解的情绪。司徒昱修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凝玉，自己底下人的心思，他能看透。却有些不明这个与他年龄相当的女孩， 她偶然会表露出成年者惯有的风范。
那绝非装出，似是她的真面目。
不一会儿，顾宁轩和顾宁珂说着话，气氛正热闹，司徒昱修突兀起身，“本宫回去了。”
“我们送送殿下。”顾凝玉随他动身，他没有拒绝。
见姐姐不曾留人，顾宁轩便默声跟着她行事。
一行人走出亭子，往相府门口去。
途中，司徒昱修一言不发，姐弟三人同样不言。偶然抬眸时，顾凝玉总能与司徒昱修撞个正面，内心觉得奇怪，猜测是不是他在观察着自己。
想不到，区区小孩子，他也会感兴趣。
顾凝玉发现司徒昱修的个子，对比自身，她简直是——小不点。
即便成年后，其实她看待他，同样是仰望模式。前世，司徒昱修与灵魂体的她相遇，她也只到他的肩膀位置。她由衷感慨，世上竟有如此完美，堂堂正正的人！
直至将司徒昱修送出府门前，顾凝玉搭了句话，“殿下慢走。”至于有空常来，大可不必，这尊金佛劳神伤力走一遭。
司徒昱修眉间叆叇乌云悉数遣散，平和地道：“今后，本宫会再来拜访。”
再来拜访？
顾凝玉眨了眨眼，略显惊讶，迎上他璀璨似星辰夺目的凤眸。恍惚间，她以为看错了，他在笑？
原来模样惊世的人，笑起来更为好看，宛如雪后初霁，温暖的阳光洒在银装素裹的世界。他的笑容牢牢停留于她的眸中，久久不散。
顾宁轩伸手在顾凝玉眼前晃了晃，疑惑不解，“姐姐，你在看什么？五皇子走了。”
顾凝玉回过神来，见那抹如修竹秀拔的身影，委实隐匿消失了。淡淡一笑，美好的人，于她不过浮云尔尔。
送点心过去的顾凝楠，一眼撞见人走空了的亭子，扔掉手中装着糕点盘子，跑去寻人。
自婢女口中打听到五皇子和顾凝玉等人朝着府门的方向去了，整个人暴跳如雷。该死的顾凝玉，偏偏耍诡计支开她，与五皇子独处后。防贼似的，将五皇子带走了。
顾凝楠跑去府门，迎面走来顾凝玉三人，眼睛东张西望，充斥着愠怒，质问道：“五皇子呢？”
“走了。”顾凝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却也能激起顾凝楠的敌意。
顾凝楠阴阳怪气道：“大姐姐真真是善于耍阴毒手段，用劳什子取糕点的由头，借五皇子之口支开我。现下又趁我不注意，送走殿下，不让我同殿下说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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