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。本来他也要来的，但是厂里有事拖住了，我让他明天来，也是一样的。”岳海峰道。
“嗯。这段时间小黄总也真是辛苦，每天一大早就要来看黄总，完了回公司还有事要忙，真是不容易。”牧鑫兰感叹道。
“是啊！”岳海峰也顺口应了一句。
招娣听他们说着，便想起那天她去医院之前还在谈的大客户山天集团的采购的事情，也不知道后来进展得如何。虽然顾吉一直在跟这件事，想来应该不会出纰漏，但是小凯之前没怎么参与到里面去，突然要担起重任，也不知道有没有出问题，山天集团的单子有没有拿下来。如果拿下来的话，接下来两年的日子就能滋润些了，那些贷款什么的压力也就没这么大了。
想着想着，她突然感觉到更强烈的便意。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，可是真的要在床上大小便吗？招娣很痛苦。
牧鑫兰见她突然睁开了眼睛，忙凑过去问：“黄总，您哪里不舒服？”
招娣不说话，她还在天人交战，真的要在床上做这种事吗？
牧鑫兰很聪明，很快就猜到了她的需求：“是不是要小便？”
招娣眨了眨眼睛，看了岳海峰一眼，还是不说话。
牧鑫兰笑了，对岳海峰道：“岳总，不然您先回去吧，您在这里，黄总有些事不方便呢！”
岳海峰一愣，反应过来，便站起来道：“那行，我先回去。小牧，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，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。”
“好嘞！”
岳海峰又到招娣身边摸了摸她的头：“好好养着，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
“嗯。”招娣答。
等岳海峰走了以后，牧鑫兰便从卫生间取了个便盆出来，先给招娣把纸尿裤脱了，铺在她身下，然后将便盆放好，道：“好了，黄总您试试。我会看着的，要是弄到外面也没关系，我已经铺了尿垫了，等会换一下就可以。”
一个人看着你在床上尿尿是什么感觉？招娣人生经历了许多挫折，却都没有这件事更让她难以忍受。虽然她已经很想尿了，但是被这么看着，真的是尿不出来。仿佛已经退化成婴儿，都不能被称为一个人了！
牧鑫兰很有耐心，就这么等着，嘴上劝着。最后招娣实在撑不住，终于尿了出来。身体轻松许多，但是精神受到巨大打击——她活着还有什么用？一个无用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？
有了第一次，就会有第二次第N次，招娣渐渐地习惯了牧鑫兰帮助她在床上大小便、擦洗、换尿不湿。虽然她越发沉默，但是不得不承认，她对牧鑫兰越来越依赖。
第二天一大早黄新凯便来看招娣了，招娣一晚上没有睡好，但是看见他还是很高兴的。黄新凯见她睁开眼也很高兴，将怎么请专家，怎么下决心给她做手术等等这几天发生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，招娣很感动。这天她的情况稍微好些了，能勉强说不长的句子了，便努力紧紧抓住黄新凯握着她的手，眼眶湿润道：“小凯，好！大姑，谢谢……你！”
黄新凯笑了：“大姑，您跟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。您呀，好好养着，我跟专家们沟通过了，他们说您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，都快成他们的新技术的典型案例了。他们还推荐了几个康复训练的医师，还有几个针灸的中医师，说只要坚持做康复训练，还是有很大可能性恢复的。等您完全好了，说不定还要请您给其他病人宣讲呢！”
招娣被他这么一说，心中又燃起希望的火花，她努力扯了扯嘴角，不论旁人能不能看出她的笑，道：“好！”
招娣答应的时候，并不知道康复训练竟是如此痛苦，如此反人类。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，疼痛，还有奇奇怪怪的酸痛和麻木，让她每做一个动作都要出一身汗。这也就罢了。那个针灸才是真真能够折磨人。浑身插满那种极细的针，每一根针进入皮肤的时候都是一种折磨，有的地方极端的疼，有的地方刚入针的时候没感觉，过了一会儿突然麻痒酸疼，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一一经历了一遍！
但是效果也是很明显的。一个月下来，招娣说话只要不着急，已经可以完全表达自己的意思了。走路还不行，但是右手的手臂已经可以比较自如地使用了，左手还差了点，但是也比之前好多了。现在的她，已经可以不用在床上大小便了，亚楠给她买了个款式简单的马桶坐便器，就放在她病床旁边，当她需要上厕所的时候，就把她双脚放在地上，两手撑好床，再靠惯性把她挪抱到马桶坐便器上。牧鑫兰在这段时间的锻炼之后，手劲有了明显增长，偶尔甚至能抱起招娣几秒钟。
亚楠天天往她这里跑一两趟，每次来都带点她爱吃的东西，然后给小牧打下手帮她擦洗，盯着她做康复训练。然后她又去艾珍家，帮老牛做饭什么的。老牛这一次病了不少时间，病好以后整个人缩了一圈，背也佝偻了，看上去就是个小老头的样子了，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溜猫逗狗的神采。他好了以后也来看了招娣两次，安慰了几句，两人坐着对看，想起已经故去的艾珍，都忍不住垂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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